大廚Jean-Philippe 'JP' Patruno生长于法国南部马赛,从小就习惯食用动物的所有部位。小时候,他就跟着父亲到森林里打猎,带回一些兔子或小鸟,甚至是山猪。
JP说:“当必须捕杀动物并将它开膛破肚时,你就发现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。我们从来不把动物视为宠物,它们就是食物。”
JP清楚记得与一头母猪的第一次接触。当时他只有六岁,在猪栏边好奇窥探。同样好奇的母猪也想看一看他,跳上栏杆,把他吓了一跳,当场头撞到地上。JP开玩笑说:“我当时就决定要把它们全杀掉!”
童年回忆至今历历在目。他还记得父亲买了蔬菜与牲畜回家,在1980年代初,这会比买预切好的肉品便宜许多。冬天里,镇上的屠夫Pepe会来到家中,请他喝酒,Pepe就会教他们如何制作猪头肉冻、香肠与火腿。猪血则用来准备早餐。
JP笑说:“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切马铃薯与洋葱。然后把它们下锅,煮到锅子非常热后,再放猪血进去。这样煮出来的猪血有如炒蛋一样。我们用它来下酒,配上白兰地与干邑等。上午11点时,大家都已经喝醉了。”
不是大众口味
JP的姐妹和父亲比较爱吃内脏;他的母亲和弟弟则不大能接受猪腰或牛肝的味道。因此,JP如今擅长于“从头吃到尾”的料理,而弟弟则擅长龙虾与虾子。
JP说:“以前我们杀了一只猪,整只猪只有很小的比例做成如猪排的肉类料理。大约85%都是风干腌渍。一只200公斤的猪,我们会制作香肠、火腿、猪蹄入汤,猪耳朵则送给Pepe。”
穷人的美味
JP相信,食客是否能接受“从头吃到尾”的概念,一方面是教育,一方面也和成长背景有关。他说:“生长于富裕人家的人,就不会吃一些廉价的部位。但是因为我们的邻居是农夫,饲养鹌鹑及其他动物,我们就有机会接触不同种类的产品与部位,熟悉这些不常见的部位。”
内脏料理在60年代与70年代的欧洲很常见,但80至90年代,随着经济起飞,渐渐少人食用。在这时期,奢华食品如龙虾与美酒的需求上升,没有经济条件享用高端食材的人,才会选择内脏菜式。
“从头吃到尾”的概念在1990年代再次流行,伦敦的St John餐馆引领潮流,把吃动物的脑与内脏变成很酷的一件事。但JP发现,它依然没有摆脱"穷人美食"的形象。
他回想起就在经济危机爆发的一个月前,2008年5月,他在伦敦Quo Vadis工作。JP说:“我们摆脱高贵形象,回到小馆风格,在菜单上加入许多从头吃到尾的菜式。例如,我们推出faggot - 以猪肚、猪肝和猪肺烹制的一道英国菜式,美味温馨,但我们发现,点用的大多是50多岁的客人。”
“只有老一代懂得欣赏,因为他们从小就吃这些东西。对年轻人来说,他们认为只有穷人才吃这些。”
在地风味
要克服偏见,一个方法是寻找熟悉的在地元素。JP在新加坡开设Dehesa时,以为很多新加坡人会马上接受,但并非如此。
他说:“开设Dehesa时,我只希望能有一个地方,可以烹制陪伴我长大的菜式。我一直以为从头吃到尾的概念在新加坡一定行得通,因为新加坡人吃猪肠,但我错了。”事实是,食客上门互相挑战敢不敢吃菜单上的某些菜式,如鸭心、猪心冻或猪肚。JP说:“真令人泄气。”
他笑称:“有趣的是,上门的顾客都想找出一些与本地美食相似的地方。”例如,猪蹄会联想到肉骨茶,而secreto(猪肩肉中经常被屠夫私藏享用的部位)则被认为与肉干雷同。
JP说:“我发现客人需要的是参考与对照。他们对于内脏或独特的部位并不抗拒,只是需要知道那是什么。”
他的菜单如今比较平衡,除了内脏与冷门部位如羊脑与羊肺,也有更多人们熟悉的选项如海鲜、猪扒或排骨。不过,菜单上永远不会看到的是菲力或沙朗牛排。
JP说:“如果你想吃这些牛排,有很多优秀的牛排馆。我不抗拒牛肉的这些部位,但作为一名厨师,我没有烹制牛排的欲望。”
“厨艺学校里不会教你从头吃到尾的烹制方法。98%的餐馆都需要一名能够烹制牛排的厨师,但没有人会寻找懂得做出脑类菜式的人。这方面的热忱需要来自其他地方,也就是你的成长背景。”
本文由Meryl Koh写作,黄匡宁翻译。原文请见这里。